這是一個走向未知和拋棄世俗定見的旅程,也是一個使精神獲得自由的旅程。--《逆轉》
▌請讓我的畫筆,還原出這不同凡俗的圖伯特,這苦難深重的圖伯特吧!
出生在中國北方的女孩吉,年少的成長與其他的孩子一樣:挑逗瘋子、欺負傻子、參加批鬥西藏農奴主大會……,只是當一個人歸於寂靜時,吉偶爾會拿出鉛筆瞎畫一番,畫這個海棠果樹、畫那個羊腸小路,生活隨筆逐漸畫進了藝術學院。後來,她無意間發現一套介紹西藏藝術的畫冊,從此整天走火入魔地想像著西藏,也促使她決心前往拉薩,親見那個不同的世界。
前往塔爾寺的公共汽車上,什麼都令吉驚艷。難道這就是西藏,或者說圖伯特?她尋思著,這時,一陣微風透過玻璃窗吹了進來,掀起了坐在她前後左右的那些人身上的淡淡的羊羔皮的膻味,還有酥油的味道,她深深地吸著鼻子,心跳加快了。
在塔爾寺,她認識了一位藏醫學院的學生晉美群佩,倆人結伴抵達拉薩,他帶著她朝拜了大小寺院、並見識各式藝術。吉從沒有見過這麼宏偉的岩畫群,壁畫簡直就是從石頭上長出來的,與周圍的青草、佛殿、佛塔,還有偶爾穿著曲巴走來的男女,自成一體,是一個人身上的胳膊和大腿,誰都離不開誰。
為了前往印度達蘭薩拉完成藏醫學課程,晉美與大多數無法擁有護照的藏人一樣──只能選擇偷偷越境。在倆人相處過程中,吉看見西藏藝術在技術上的精湛與內容裡的廣闊自由,過去在學校裡學的西藏知識逐一被顛覆了。她決定從公安手上取得邊防證,讓晉美充當她的導遊,只為協助他離開中國邊境⋯⋯
▌我們藏人相信輪迴,善業決定著生命的質量。
▌這是一個走向未知和拋棄世俗定見的旅程,也是一個使精神獲得自由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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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巴劄倉的晉美群佩
走在西寧的大街上,風捲著黃沙迎面撲來。吉伸手遮擋著,臉上的皮膚,這時也像正在風乾的大地,繃得緊緊的,就要開裂了似的,連嗓子眼也是乾的,她試著用舌尖舔一下上牙膛,結果,被黏住了。五月的天氣,在東京城那邊,正是空氣濕潤,達子香張開古銅色葉子的時候,有些葉子之間,還會含起一個個粉紅色的花骨朵呢!可這裡,不要說生機,迎面而來的人們臉上都沒個笑容,冷漠得像一塊塊鐵疙瘩,還都是漢人,這一點,一打眼兒就明白了。這哪是她朝朝暮暮的西藏,或者圖伯特啊,與中國那些隨處可見的城鎮有啥區別?!她甚至懷疑這裡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塔爾寺。
她就近找了一家旅館後,洗了臉,刷了牙,換了一身清潔的衣服,這才到服務臺打聽起了塔爾寺。
「不遠,出了大門,往左拐,走過兩個路口,就會看到去湟中縣魯沙爾鎮的車子……」
吉把旅行背囊留在了旅館,只拿起一個小挎包,隨手放些衛生巾呀、手紙呀、錢包呀等隨時隨地需要的東西,就上路了。她走得很急,像是約好了要見什麼人似的。
剛到公共汽車站門口,一輛中巴迎面而來,乘務員吊在車門上,扯著嗓門高喊:「塔爾寺塔爾寺……」她不由分說就上去了。坐穩了以後,扭頭看看前後左右,發現了幾個穿紅色袈裟的僧人,與她在雍和宮裡看到的那些僧人的袈裟一模一樣;還有幾個人穿著長長的藏服,就跟她在電視上看到的差不多,不過,不那麼花俏輕佻,像是剛剛風餐露宿,有種滄桑之感。他們中,有的長髮披肩,有的梳成辮子,這可是她從沒有見過的啊!難道這就是西藏,或者說圖伯特?她尋思著,這時,一陣微風透過玻璃窗吹了進來,掀起了坐在她前後左右的那些人身上的淡淡的羊羔皮的膻味,還有酥油的味道,她深深地吸著鼻子,心跳加快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八個塔,簡直太美了!底座以暗紅為主色,每個側面都突起兩隻白身綠髮的雪獅舉著塔座,塔身向上漸次收縮,中間是一個白色的心臟,前臉的圖案,以暗金色與天藍色為主色,直到多年後她才知道,那其實是時輪金剛,她一眨不眨地從下到上欣賞著:最上面,是個筆直的柱體,舉著月牙和圓圓的太陽……這和她小時候見過的那些漢式碑塔多麼不同啊!
一位梳著兩條乾巴巴長辮子的老婦人,搖著經筒,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由遠而近,一圈圈地繞著塔,直走到她的跟前。不過,沒有看她,甚至都沒發現她的存在,只是對著時輪金剛,躬下整個身子,把臉埋在了塔座上……吉的雙腿在抖,像是進入了某種磁場,淚流不止。
後來,她又跟著遊人的腳步,到了大、小金瓦殿,她使勁地吸起了鼻子,因為又聞到了在雍和宮時聞到的焚香的氣味。是的,這是丁香和紫檀樹混合的氣味,好聞極了。她看了看左右前後,發現這氣味來自一個香爐,那是一個三隻腳的小小的鐵香爐,裡面有一些綠色的樹末在燃燒。她蹲下去,伸手把那淡藍色的煙縷,往自己的眼前聚了聚,香味更加濃郁了。待她站起來時,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株蒼鬱的旃檀樹下,那碩大的樹葉正在清風中抖動著……
「這些樹葉,都會自然顯現獅子吼佛像……」一位僧人主動走近了她,解釋起來。
「真的?為什麼?」她如同墜入雲裡霧裡。
「因為這裡是宗喀巴大師出生時,臍帶落地的地方,後來,就長出了這株旃檀。」
「宗喀巴是誰?」吉的視線離開了樹葉,想起遠在雍和宮時,那位僧人也跟他提過這個名字的。
「宗喀巴,在我們格魯巴眼裡,就是第二佛陀……」僧人講起了大師出生前,釋迦牟尼佛和蓮花生的預言,還講解了大師怎樣出家,怎樣到了拉薩,跟隨寧瑪、薩迦、噶舉、噶當等傳承,學習顯密經典,施教著述,並發現教義之不足,在噶當巴的基礎上,建立了格魯巴,開創了拉薩祈願大法會,修建了甘丹寺。後來,他的弟子降央確傑怎樣建立了哲蚌寺,另一位弟子根敦主巴,也就是一世達賴喇嘛尊者怎樣建立了劄什倫布寺,而當今,達賴喇嘛尊者和班禪喇嘛,又怎樣繼承著宗喀巴大師的法脈……但是,每每提到達賴喇嘛尊者時,僧人的聲音都顯得很輕、很輕,前後左右地看著,唯恐有人在偷聽似的。末了,僧人指著前面略遠一些的地方,說:「那邊有班禪喇嘛的行宮,您不妨參觀一下」。
記得小時候,媽媽和爸爸就提到過達賴喇嘛和班禪喇嘛,媽媽當時還說班禪喇嘛的個子很高,臉上盡是光……啊,也許那時候就註定了,註定了今天?
但是,她沒有馬上去班禪喇嘛的行宮,而是按照門票上的導遊路線,到了大經堂、彌勒殿、九間殿、花寺、密宗劄倉、丁科紮倉,曼巴紮倉,接下來,去班禪喇嘛行宮的路上,她居然走不動了。也不知為什麼會如此的累,要是往常,再走上比這多一倍的路程也不會累的。她是個喜歡走路的人,小時候,玩單槓雙槓,翻跟頭打把式的走路,都不覺得累呢,走這點路算什麼?那麼,是不是剛剛見到那八個塔時過於激動了?這裡的確有個磁場,緊緊地吸著她的腳步,讓她每走一步,都得使出全身的勁兒,她的呼吸也越來越沉了,於是,就倚著路邊的一棵大樹坐下了。她多想喝一口水啊,嗓子眼兒簡直冒煙了!可是,到哪裡去買呢?她可一點也不想站起來,當然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您,病了嗎?」一位小夥子停在了她的面前,他的頭髮那麼長,海浪一般彎曲著,在微風中起起落落,好瀟灑、好帥氣啊!而那穿在他身上的咖啡色藏袍,更與眾不同,筆挺、精緻,她真想畫下他啊!
「您,要喝水嗎?」小夥子接著把手裡的兩瓶礦泉水向她舉了舉。
「想……」她有氣無力地盯著那礦泉水。
「給。」小夥子說著,把其中的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了她,「一般的漢人初來這裡都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了。」
她接過礦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像久旱的莊稼,接受了春雨。於是,她坐直了身子,斜著摘下挎包,拿出錢夾,抽出一張人民幣:「謝謝,您幾乎救了我的命。」
「不不不,怎麼可以要您的錢呢?就是一瓶水嘛。」小夥子搖著手。
「這瓶水,如果我跟一個漢人要的話,很可能會趁機抬高了價格。」她在心裡說著,想起從哈爾濱到北京的列車上,餐車的飯菜都是平常價格的幾倍啊!當時,看著她猶豫,餐車服務員就說了:「這算啥,你還沒到中國的那些旅遊景點呢,宰人宰得可邪乎啦,一瓶礦泉水,就是天殺的價格!」
「這不是趁火打劫嗎?」她當時就是這麼回了一句的。
「您不是來自另一個國家吧?」她感慨起來。
小夥子眼睛一亮:「您是我遇到的第一個,第一個說出這樣話的漢人啊!」
「我沒說什麼呀?」
「您說了,說我像是來自『另一個國家』,對嗎?」
「對呀,這是真的,您和我們漢人不一樣。」
吉說著,又看了看小夥子,他的確和漢人不一樣,單說頭的形狀吧,一點也不像漢人那樣偏平,而是前後隆起的,稜角分明的臉堂上,長著一對又深又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樑、微厚的雙唇……有點像她在雍和宮遇到的那位僧人,不,比那位僧人更有個性!她看著他,眼睛格外舒服起來。
小夥子笑了,向後甩了甩長髮:「您這是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
吉就說了她是怎樣從黑龍江的東京城到了北京,又怎樣從北京出發來到西寧,而下一站是格爾木,將從那裡橫穿羌塘草原去拉薩,欣賞那些寶貴的西藏藝術。
「我們一起上路好嗎?我去拉薩朝聖……」小夥子緊盯著她,一眨不眨的。
吉不加思索地點點頭,並把她的旅館地址、房間號和她的名字都告訴了他:「我當然願意跟你一路同行,有個伴兒總比一個人孤零零在路上好。那麼,您來塔爾寺也是朝佛嗎?」
「我是曼巴劄倉的學生,在這裡學習藏醫。」
「這兒不是寺院嗎?」
「是寺院,也是大學。」
「大學?離開這裡,你的課程怎麼辦?」
「以後會補上的……」小夥子若有所思起來,岔開了話題,「對了,您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晉美群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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