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窺當時詩壇諸多掌故。--《晚清詩人軼事:光宣以來詩壇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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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洞「起居無節」?「輕慢袁世凱」?
南皮久任疆圻,自負資望,每以倨態對客,凡追隨南皮久者,皆能言之。惟其慢袁世凱一事,則言人人殊。梁啟超氏則云:「光緒壬寅,張在江督任時,袁至南京,與張有所議。袁行之日,張餞之。酒及半,張乃睡熟,久而未醒,袁不及待而行。及醒,急命隊請袁回。袁欲不返,幕僚勸之行。比至,重張宴謝罪,歡飲而別。時袁為北洋督也。」李寶嘉(武進人,即南亭亭長。有《官場現形記》行世,此事見《南亭筆記》)則云:「壬寅冬間,袁以母喪請假回籍。事竣,道出南京,與張相見,甚歡洽。袁作魏武帝語曰:『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張不謂然,袁方欲有言,而張已隱几臥矣。袁出,張亦不送。
────〈張之洞〉篇
汪辟疆(一八八七-一九六六)原名國垣,字笠雲,後改字辟疆,晚年自號方湖,江西彭澤人。出生在書香世家,父為汪際虞。汪辟疆幼時隨父遊宦,勤奮苦讀。歷任江西心源大學、中央大學教授,1949年以後任南京大學教授。著有《目錄學研究》、《漢魏六朝目錄考》、《光宣詩壇點將錄》、《唐人小說考證》、《汪辟疆文集》等。凡是研究近代詩歌的人,對汪辟疆這個名字應該都不陌生,他的《光宣詩壇點將錄》、《光宣以來詩壇旁記》等一系列關於晚清以降詩歌的論著都在必讀書目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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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俞樾與袁隨園◆
袁簡齋(枚),己未朝考題為〈賦得因風想玉珂〉,有句云:「聲疑來禁院,人似隔天河」,刻畫「想」字甚佳。時總裁諸公以為語涉不莊,將擯之。大司寇尹文端(繼善)爭曰:「此人肯用心思,必年少有才者,尚未解應制體裁耳。此庶起士所以需教習也。倘進呈時上有詰問,我當獨奏。」眾議始息。袁之與館選,文端之力也。已而,上命尹教習庶起士。袁獻詩云:「琴爨已成焦尾斷,風高轉重落花紅。」此袁尹文字因緣也。
俞蔭甫(樾)幼不習小楷書,而故事殿廷考試專重字體。道光三十年,俞捷春官,保和殿覆試獲第一,人皆疑焉。後知為曾湘鄉相國所賞所致。曾得俞卷,極賞其文,言於杜文正,必欲置第一。群公集觀,皆曰:「文則佳矣,然倉卒中安能辦此?殆錄舊文耳。」曾曰:「不然,其詩亦相稱,豈詩亦舊詩乎?」議遂定,由是得入翰林。詩題為〈淡煙疏雨落花天〉,俞詩有句云「花落春猶在」,曾奇賞之曰:「此與『將飛更作迴風舞,已落猶成半面妝』相似,他日所至末易量也。」後曾氏出將入相,功業之盛,一時無兩。而俞氏則自罷豫學使後,淪棄終身,窮老著述,雖名滿天下,然終以書生老矣。
同治四年,俞在金陵寓書於曾公,述及前句。且曰:「由今思之,蓬山乍到,風引仍回,洵符花落之讖矣。然比來杜門撰述已及八十卷,雖名山壇坫萬不敢望,而窮愁筆墨,倘有一字流傳,或亦可言春在乎?此亦無聊之語,聊以解嘲,因顏所居曰『春在堂』。他日見吾師,當請為書此三字也。」師生沆瀣,均緣詩句作合。俞氏事正與簡齋相類,亦文壇嘉話也。俞氏亦曾以隨園事相媲。其集有〈上曾涤生爵相書〉云:「金陵晉謁,小住節堂。一豫一遊,叨陪末座,窮園林之勝事,敘觴詠之幽情,致足樂也。憶袁隨園上尹文端啟事云:『日落而軍門半掩,知鐙前尚有詩人;山遊而僚屬爭看,怪車後常攜隱者。』樾以山野之眼,追隨冠蓋之間,頗有昔賢風趣。而吾師勳業高出文端之上,奚啻倍蓰,則樾之遭際亦遠越隨園矣」云云,正引袁相況。
又有〈與肅毅伯李少荃同年前輩書〉亦有云:「頃閱邸抄,知承恩命攝篆兩江。因思金陵為名勝之區,又得閣下主持其間,未識有一席之地可以位置散材否?近世以浙人而作白下寓公者,惟隨園老人至今豔稱之。其人品,其學術均非樾所心折,然其數十年山林之福,實為文人所罕有,而非尹文端為制府,則亦安能有此耶?樾之薄福,固不敢希冀隨園,而閣下勳名,則高出文端萬萬矣」云云,取譬尹、袁,意亦猶之。(據《隨園詩話》、《春在堂隨筆》隱括之。)
肅毅伯李少堂制府與俞氏,於鄉榜為同年,於翰林為前輩,然俞與李固未嘗一面也。同治元年,肅毅奉命撫蘇,駐上海,有商華伯太守者,與俞亦甲辰同年也。公見之問曰:「浙江同年有孫琴西、俞蔭甫二人,頗識之否?」以相識對。問所在,無以應也。適章采南修撰視學閩中,道出上海,亦與俞為甲辰同年。華伯問知俞在天津,以告公。公喜曰:「若致書,先為吾道意。」俞聞而感之,然俞實不知李公何以知之也。同治四年,俞氏始識李公於金陵,請其故,公曰:「湘鄉告余也。庚戌會試後,余問湘鄉今科得人否?舉君名以告,因識之,不敢忘。去年余充江南鄉試監臨官,見湘鄉公於金陵。猶能誦君覆試時詩也。」俞氏歎曰:「以樾之不肖,猶未見棄於師友如此,可感亦可愧也。」此一則見俞氏《春在堂隨筆》。
◆周畇叔星譽◆
祥符周畇叔(星譽)、季貺(星詒)昆仲,在同光間並負才名,詩、長短句並工。而畇叔亦曾見賞於曾湘鄉相國,外人殊少知之也。頃見桐城吳先生尺牘,有戊戌閏三月十九日〈與福建李勉林廉訪書〉,中云:「南中近刻《五周先生集》,今呈上一冊。五周先生者,敝師畇叔先生昆仲合集也。先生為文正公高第弟子,庚戌朝考,以〈山虛水深〉命題,文正公擊賞先生試帖二句云:『鶴舞空崖月,龍吟大海潮。』以為此真詩人之作。拔置第一。歸告龐省三,龐時在公邸教授,與先生為同年,聞而走告先師。及揭曉,都下轟傳此事,以為藝林佳話。先師在翰林臺諫數十年,聲名大振。周荇農先生以才自詡,獨心折畇師。今遺稿零落,存者亦泰山毫芒耳。」云云。周畇叔受知於曾公,與俞蔭甫事極相類。並錄存之。
◆周季貺星詒◆
周畇叔星譽以試帖見賞於曾文正,已略載前篇。然其弟星詒學行,瑞安孫詒讓有〈窳櫎詩質跋〉言之甚詳。跋云:
右五言律詩一卷,周季貺先生所著也。先君以道光庚戌成進士,與祥符周叔澐先生為同歲,又同入史館,春明文宴,往還最密。先生昆季五人,咸以高文邃字,名重一時。而季弟季貺先生尤淹洽。喜收藏異書,著錄數萬卷,多宋元舊槧及乾嘉諸老精校善本,三榮郡齋,不是過也。先君曩官江東,季貺先生亦需次閩中,時馳書從先生借鈔秘籍,輒錄副見寄。手自理董,丹黃雜遝,精審絕倫。某某嘗與校讀,每伏案欽誦,以為抱經、蕘圃,未能專美。既而老友譚君仲修,復為誦先生所作詩詞,尤多造微之作,則又竊歎先生述造之富,非徒校讎略錄之學也。比先君以太僕引疾歸里十餘年,季貺先生亦解組歸寓吳門,書牘疏闊,久不相聞。
光緒乙未冬,先生外孫冒鶴亭孝廉來瑞安,得從問先生起居,出示先生手定五言律詩五十餘篇。蓋先生少年時著集甚富,晚年手自刪簡,又質之仲修,相與商榷,僅存此一卷。高眇之致,寓諸平易;嶔奇之懷,返之沖澹。抒山長老有云:「清景當中,天地秋色。」可與論先生之詩矣。某之少時,先君嘗授詩法,稍長治經史小學,此事遂廢。間有所作,神思蹇鬱,不能申其恉。每念袁簡齋砭淵如先生語,輒用自愧。今讀先生茲集,托興孤邁,妙造自然,益復爽然自失。夫商彝周鼎,範制簡樸,而非巧冶所能放造。此豈塗澤雕繢者所能窺其萬一乎?獨恨先君於前年冬棄養,與季貺先生卅載神交,未得一見茲集,此尤孤露餘生所為展卷而泫然霣涕者已。
◆李慈銘◆
頃閱李蒓客《越縵堂日記》,其中詆毀時人不勝錄,茲酌記其一二,以概其餘。
妄人趙之謙者,亡賴險詐,素不知書。以從戴望、胡澍等遊,略知一二目錄,謂漢學可以當腐鼠也。亦竊購奇零小書以自誇炫,嘗得錢竹汀《庸言錄》寫本,不知其已刻也,深秘之,改造書名,冒為己作以示人。(光緒五年己卯十一月廿九日記)
閱《鄒叔績遺書》,前刻楚人王闓運所為傳,意求奇崛,而事蹟全不分明,支離蕪雜。此人盛竊時譽,唇吻激揚,好持長短。雖較趙之謙稍知讀書,詩文亦較通順,而大言詭行,輕險自炫,亦近日江湖佹客一輩中人也。日出冰消,終歸朽腐,姑記吾言以譣後來而已。(光緒五年己卯十二月初二日記)
文廷式《聞塵偶記》云:「李蒓客以就天津書院故,官御史時,於合肥不敢置一詞。觀其日記,是非亦多顛倒。甚矣!文人託身不可不慎也。然蒓客秉性狷狹,故終身要無大失。視舞文無行之王闓運,要遠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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