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除夕,蔣介石與宋美齡在福建的山崖上度過。幽絕,空寂,勝似世外桃源。浪漫之至隨即消弭了一路舟車之勞。恰逢一株臘梅盛放,“他小心摘了幾枝,回到房裡,點上蠟燭,把花放在竹籃裡送給我。真棒的新年禮物!我想這件小事或許你就瞭解為什麼我會願意與他共度一生。他有軍人的勇氣,也有詩人的敏感。”——事後,宋美齡寫給在美国留學時的老師。
那幾年,無論攘外還是安內,蔣委員長幾度假惺惺下野,每次必“不可臾離”地東山再起。軍閥割據,狼煙四起,內憂外患,用“狼狽”形容此時的二人再精准不過,疲於奔命的內外夾擊中,任宋家三小姐曾經公主般地養尊處優也難得優雅起來。
柔情蜜意,情深款款。此刻,浮生半日的山中小憩,這二人世界的溫情畫面會否感動得你淚水盈睫?
是的,這是我正讀的《宋美齡傳》,讀到這裡,我放下厚厚的書本,讓忽然湧起的感動稍得平復。拜託,我多麼想讓這浪漫凝固!然而還是殘忍地想到那個並不太舊的“舊人”——新人笑,舊人哭啊。
那個陳潔茹。13歲被蔣介石苦追,15歲追到手,也曾視若珍寶,其溫馨浪漫絕不亞于蔣宋之間。然而,在廣州的大小姐宋靄齡的家宴上,初次相遇的蔣介石與宋美齡眉眼之間已心神相屬。幾年後,九江碼頭的豪華船艙裡,宋靄齡一番密授,陳潔茹被迫含淚遠走異邦,帶著一個尚且美好的“承諾”:五年後,中華民國政府建立起來,你回來,我們破鏡重圓。
然而,這邊,陳潔茹才到橫濱,手上捧讀的報紙上尚且寫著“蔣夫人”遠走美國,還沒踏上美國的陸地,剛剛迎娶了宋家三小姐的蔣介石失口否認那是“蔣夫人”,更將陳潔茹與此前的毛福梅、姚冶誠劃為一類,一筆勾銷。難怪,一介女流的陳潔茹,舉目無親又知被徹底遺棄,跳河自盡似唯一出路……當年自己被追求時也曾被捧為女皇、寶貝呵。
當愛情遭遇利益,頃刻間瓦解得無聲無息。而在這場愛情與政治的交易中,人在何處呢。
蔣介石遺棄陳潔如,立即露出男人的冷酷、虛偽與兇殘。多麼可怕,原來自己枕畔一直睡著的,竟是這樣一隻動物。
中國那句民諺是這樣說的:兩性之間就像一套茶具,誰說一隻茶壺只能有一隻茶杯呢?
早年讀梁鳳儀的《大家族》,榮必聰攜妻子莊鈺茹參加賽馬會領獎,莊鈺茹優雅地站起身,準備與丈夫上臺,這時她的姐姐不無醋意地提醒妹妹,之前的榮先生身邊如何地花團錦簇……鈺茹依然扭著纖腰,滿面春風地挽起丈夫的臂彎,回敬姐姐:只要最後一個是我!
女人總是天真得可愛——自己屍骨未寒,榮先生那邊,夏童登場。
還有N朝前那個天真無邪的薛濤妹妹,元稹先生一邊吟著“次第花叢懶回首”,早已與崔鶯鶯互通款曲了。
女評論家李美皆說,如果不讀《今生今世》,我將永遠不會知道,世界上的男人還有這樣一個品種!
那麼,蔣宋美齡是否從此高枕無憂了呢?
1946年抗戰勝利,重慶山城,蔣介石與戴笠到陳立夫家中閑坐,忽地眼前一亮,一位身穿米色緊身旗袍、體態豐滿而嬌媚的少女,嫋嫋亭亭地從內室出來,纖纖十指靈魂翻飛著,為他們沏茶。當蔣介石看到如此嬌美的少女,久違的鹿撞呵!此女乃陳立夫侄女陳穎,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此時,立夫、果夫漸漸失寵,正無計可施,委員長晶亮的眼神似救命稻草,更天賜機緣,蔣夫人正值更年……
《性別戰爭》一書中,一隻名叫忒吉的竹節蟲被配偶不停地做愛長達十個星期,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說他這麼做是因為他愛我愛得發瘋”……哦,相比人,忒吉幸福地繼續得瑟吧,還假惺惺地向心理博士求助,矯情不。
頗耐玩味的是,蔣介石請求與陳潔茹離婚時,曾在陳的母親面前有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他發誓五年內必再迎娶陳潔茹,“如果五年內食言,南京政府將被推翻,如果十年內仍做不到,自己將被趕出中國”,對於這番表白,陳母讓蔣介石跪向菩薩起誓,蔣介石一一照辦。事實是,菩薩真的“顯靈”,將陳潔茹徹底拋棄的蔣介石不但南京政府被推翻,幾年後也被趕出了中國(大陸)。
是否又應感謝菩薩呢,她締造了世間這些精妙絕倫又氣象萬千的茶壺與茶杯,使得這個世界不至於死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