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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1 跟著貝殼標誌與黃色箭頭前進

早晨五點多,在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中醒來,霎時間有點愰然,隨即想起此刻自己身在朝聖之路上,有點毛玻璃材質的窗子,透進來的天色顯得昏暗,天色未亮、細雨濛濛,異鄉的感覺更加深重,雖如此還是得準備起床了。

每間庇護所都是晚上十點熄燈,早上六點開燈,許多朝聖者會選擇摸黑上路,只能在漆黑的空間裡整理行囊,有些人會使用頭燈照明,除了那些整理背包的吵雜聲,還有移動時頭燈偶而掃射過來的刺眼光線,都會讓人隨之醒來,要想賴床都不可能。當然,朝聖之路上的集體自律發展於無形,二十幾天的庇護所生活,不管是數十人或上百人使用的公共空間,幾乎看不到髒亂,浴廁更聞不到異味。甚至原本擔心沿途會吃到不乾淨食物或身體不適,準備了胃腸藥、感冒藥等旅行必備藥物,此次完全使用不到,不知是自己太過幸運,或是大多朝聖者皆是如此?1500cc礦泉水、一包巧克力餅乾和兩根香蕉是我的背包裡每天必備的基本糧食,這些東西可以讓我在路上補充水分、熱量和充飢。

當走上朝聖之路後,沿途的貝殼標記和黃色箭頭清楚地指引著,朝聖者只要循著指標向西前進,要迷路還真是不容易。走出市區後,迎面而來的是,滿眼翠綠的原野和綿延的山坡,還有一片片的油菜花田,五月的黃色花海,讓人完全可以理解何謂「數大便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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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東隘口(Altodel Perdón),隘口上整排黑色的古代朝聖者鑄像,是朝聖之路上著名的景點。

當其他朝聖者經過身旁時,都會朝我喊一聲:「Buen Camino~」,我才知道這是中古世紀時朝聖者彼此呼喊、激勵大家勇往前進的口號,沿用至今,現在朝聖之路上,大家都會用來祝福彼此,為對方加油。讓原本陌生的人透過一句話而拉近了距離。經過幾次生澀的招呼之後,我就可以很順暢的跟其他人相互道聲「Buen Camino」了,美好的朝聖之路。  

走了近六公里,經過Cizur Menor之後,原本和緩的坡地,地勢開始攀升,還經過幾片雜樹林,走到Zariquiequi坡勢更陡,終於真正開始爬山,從海拔460公尺左右上升到790公尺,當爬到最高點貝爾東隘口(Altodel Perdón),這時雨已經停了,但風勢相當強勁,還好因為穿著雨衣擋住了不少寒意,這段約十公里左右的山路不是太難走,困難的反而是後續三公里多的急降坡,這時帶來的兩隻登山杖,成為行走時最好的輔助工具。

站在山頂隘口,被強風吹襲著頻頻後退的身軀,逼使我必須繼續向前走,不過還是短暫地停留在視野遼闊的地方,將來時路和未來路盡收眼底,兩側的山稜線設立的風力發電站,巨型的白色風車,映襯著隘口上整排黑色的古代朝聖者鑄像,這裡是朝聖之路有名的景點,傳統與現代的朝聖者在此處交會,這是我朝聖之路的第一座山頂,卻只是爾後翻越無數山嶺的其中一座而已。

沿途發現不少溫帶地區的不知名野花,五顏六色的花朵沿路綻放,可惜我只認得出有著紅豔色彩的虞美人、以及如黃金海浪般的油菜花田,這裡的油菜花品種似乎有點不同,每株長得幾乎跟人一般高,一眼望去甚為壯觀。所有的花都有著迷人的香氣,在氣喘吁吁的當下,讓視覺和嗅覺得到不少的調劑。

從隘口下山時,連續陡坡對雙腳來說負荷相當大,登山杖第一次派上用場,雙手柱著登山杖,有效地減緩下坡時的衝力,避免受傷的可能。來到山下之後,天氣說變就變,陽光劃破天際,烏雲被遠遠地甩在來時的山頭上,氣溫也逐漸回升。

一位愛唱歌的西班牙阿嬤經過我身邊,突然摘下路邊的紫色小花送給我,看她在手上搓揉之後,紫色小花散發出清雅的芳香,她告訴我,這小花的名字叫做「Dormillo」(不確定是否是這樣拼),將花送給我,然後丟下一句「Buen Camino」,她就又唱著歌瀟灑地離開了。落在後方的我,看著她飛快消逝的身影,霎時覺得自己的腳力太過虛弱。

往前走不久,黃色的油菜花田幾乎佈滿整片山坡,果然數大便是美。不過,可能是五月時節,這裡的田間小路也出現許多的春蟲,望著地上那些爬動的小蟲,對於從小就怕蟲的我,無疑是最大的夢魘,可是能怎麼辦,不往前走,難道要往後退,因為怕蟲所以無法完成朝聖之路,這是多麼薄弱的理由,若沒有戰勝這種恐懼的決心,如何能繼續走下去呢?我也只能鼓起勇氣,假裝視若無睹地踏過,也因為地上的蟲蟲們,我不再時時看著路面行走,終於擺脫低頭族的行列,抬頭挺胸前進,仰望著遠方和天空,也望進了無數風景,感謝蟲蟲大軍們。(一直到León之後,田野間的小路才不見蟲蟲的蹤跡,雖然已經克服了初始的恐懼,但能不見還是不見的好,心中著實鬆了一大口氣。)

這個突破也提醒了我,沒有真正過不去的障礙,唯有願不願意去行動而己。

沿途經過Uterga和Obanos兩個小鎮,從建築外觀看來仍保留著穆德哈爾式的風格:磚造房子、典雅的木造陽台和露台,顯示存在西班牙約八百年歷史的穆斯林文化,並沒有在西班牙的北方消聲匿跡。

第一天走了二十公里之後,雙腳和雙肩終於覺得酸痛,十公斤的重量背負起來有點沈重了,雖然這才只是第一天,可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朝聖者們,大多已經走了三、四天了,昨天在庇護所看到許多人拿著針線刺破腳底的水泡,在行進間也看得出他們的雙腳相當不適,但大家還是踩著穩重的步伐前進,是什麼原因讓大家願意忍受肉體的痛苦?是什麼力量讓大家前仆後繼而來?我想,這只有自己知道了。  

抵達Puente La Reina時大約下午三點,約二十五公里,一小時平均3.5公里的速度,應該不算太差,可是當我抵達時,第一間庇護所床位已滿,看著同時抵達的朝聖者們,立刻馬不停蹄的往前走,應該是擔心下一間也已客滿,雖然這時我的雙腳非常痠痛,但還是必須踩著蹣跚的腳步,趕緊追上去,深怕搶不到床位,還好第二間尚有幾個床位,不過,晚幾分鐘抵達的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因為在我登記不久後,登記桌上就立刻擺上「completo」的牌子,就是床位已滿的意思。

這間是修道院設立的庇護所,一個床位只需要五歐元,可能是太多人使用,浴室的熱水只能算是溫水,而下午的氣溫又偏低,感覺像在洗戰鬥澡,冷得不禁直打哆嗦。  

Puente La Reina是一個寂靜的小鎮,主街(Calle Mayor)貫穿中心,街上穆德哈爾式的建築,以及中世紀的橋梁,是朝聖者千年來的必經要道。在這條街道上散步,偶遇其他的朝聖者,大家都是來採買糧食的,我也跟著走進一家雜貨店裡,買到隔天需要的餅乾、香蕉和礦泉水後,獨自找了間餐館,坐在吧台的位子,仍舊是紅酒和下酒菜,店裡的客人不多,所以相當的安靜,一個人用餐除了不被打擾,還可順便和服務生練習生疏已久的西班牙文。

外頭的陽光看似強烈,可是風一吹來,冷冽的空氣還是鑽進皮膚裡,回到庇護所,只好窩到床上寫日記,一對韓國夫妻在室內大聲的交談著,聽不懂但覺得很吵,原來所有的語言,只要語氣太過強悍和大聲都會令人感到吵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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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2 為何只見蜜蜂不見蝴蝶

今天出發時,陽光相當耀眼,經過幾座山坡起伏後,已是滿身大汗,沿途雖有些林木遮蔭,但大多時間仍曝曬在陽光之下,才走十幾公里,身體已經出現痠痛的現象,這時才意識到登山杖果然是必要的,雙手撐著雙杖前進,似乎抵消了不少行走的壓力。而隨著朝聖之路向西前進,Navarra自治區的山形起伏、綠野遍佈、百花盛開,是辛苦走路的最佳犒賞。今天的腳程明顯地緩慢下來,才知道長途步行的酸痛後遺症,無法可避,尤其頻繁的上下坡,對膝蓋和腳踝造成的負擔必須小心因應。

今天有一段路是傍著高速公路而走,不會危險,但是看著僅僅一線之隔,隔開了世界文化遺產與現代交通工程,若是不走上這條路,相信很少有機會可以體驗這種情境,糾纏一小段路後,朝聖之路就又回到安靜的古道上。

路上除了徒步的朝聖者,也遇到好幾隊騎自行車的朝聖者們經過,當在平地或下坡時,看到自行車騎士們從身旁掠過,羨慕的心情油然而生,可是當遇到爬坡時,自己卻能超越這些龜速前進的騎士時,卻又會開始慶幸自己選擇徒步的方式。幾次心情的周折之後,就拋開這些無謂的自擾了,走路和騎車本就各有優缺,重要的是相信自己的選擇,既然選擇了這個方式,又何需自己添亂,尤其是在疲累的時候,讓心情受到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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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tella小鎮入口處的千年歷史古橋:卡爾塞爾橋(Puente de Carcel)

朝聖之路部分路段,徒步和騎車的路線會分開,的確有些路是雙腳可以走過的地方,但是單車可能沒有辦法通過,特別是山徑。雖然不清楚路線為何,不過通常會騎到公路上,然後再跟適合騎車的朝聖之路接合。在這條路上,我還有遇過騎驢朝聖的一家人,最後一天更碰到兩位騎馬的朝聖者,幾種不同的朝聖方式,竟讓我一次全都見識到了,實在相當難得。  

今早離開Puente la Reina時,經過一座十一世紀建造的羅馬式古橋,鑽石型的橋墩和空心拱門構造,聽說是預防洪水暴發時,可以作為減少大水沖擊的阻力,在歐洲古羅馬人的工程智慧還展現在水道橋的建築上,許多地方千年以上的水道橋仍繼續使用中。

沿途麥田、葡萄園交錯的田園景觀佔大部份,偶而還會遇見橡樹林和橄欖樹,而那些不時出現在周圍的不知名野花,吸引無數的蜜蜂來採蜜,許多朝聖者,包括「我出去一下」的作者哈沛科可林,都描述走在朝聖之路上會遇見翩翩起舞的蝴蝶,若是迷路,只要找到蝴蝶飛舞的地方,就會回到朝聖之路。可是這一路上我卻只遇見蜜蜂,蝴蝶倒很少看見,加上我也沒有迷路,所以也沒有蝴蝶引路的奇蹟出現,難道是季節不對?還是因人而異?還是上天在暗示,我注定是隻辛勤工作的蜜蜂,而不能當隻長袖善舞的蝴蝶?真是想太多了,不過抵達終點前,無論沿途繁花如何似錦,始終只見蜜蜂在我身邊圍繞,而蝴蝶真的都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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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varra自治區曾經是巴斯克王國的心臟地帶,在朝聖之路上靠近巴斯克自治區的村鎮,時時可見牆面的塗鴉寫著巴斯克自由、獨立之類的字眼。

下午三點左右抵達Estella,第一間庇護所已經掛出「completo」的牌子,而其他庇護所都不是位在朝聖之路上,花了一些時間,終於找到一間位在山坡上的公立庇護所,由兩位來自馬約卡(Mallorca)的老先生在管理,當他們聽到我來自台灣時都很興奮,因為我是第一個住進這裡的台灣人。

今天已經重複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彼此雖只是打聲招呼而已,卻有著他鄉遇故知的安慰。其中一位是已經遇到第二次的法國小帥哥皮耶(Pierre),在Estella的街上相遇時,兩個人都是步履蹣跚、舉步維艱的好笑模樣,不過,此時也僅只打個招呼,就分道揚鑣了,彼此並沒有交換名字,更沒意料我們的緣分妙不可言,竟然在未來的二十幾天裡,可以在途中多次相遇,讓緣分不斷地接續起來,身材高大的他走路速度相當快,幾次奇特的相遇,讓我想到,曾經有很多朝聖者這麼說的:「在朝聖之路上,那些你該遇見、該碰面的人,無論如何一定會被安排好,將人送到你面前」,幾次親身的經驗後,讓我對這句話終至深信無比。

Navarra自治區曾經是巴斯克王國的心臟地帶,經過歷代王朝的更迭,以及佛朗哥時期極權統治的影響,自治區北部的立場仍然偏向巴斯克王國,而南部地區則接近西班牙統一,雖然夾在兩種文化和立場之間,仍可以看到沿途的小鎮保有濃厚的巴斯克文化,甚至經過幾個較接近巴斯克自治區的村鎮時,附近的塗鴉都是寫著有關巴斯克自由、獨立之類的字眼,顯見受巴斯克影響很深,進入Estella前的橋墩或牆面上出現更加明顯的噴漆標語。  

Estella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小鎮,市區內中世紀的建築和紀念碑保有濃厚的歷史氛圍,艾加河(Río Ega)貫穿小鎮中間,屹立了千年歷史的古橋:卡爾塞爾橋(Puente de Carcel)橫跨其上,在進城處看盡了小鎮的美麗與滄桑,小橋、流水、綠堤、和古城,形成美麗的景緻,難怪這個小鎮一直有著「LaBella」的暱稱。  

在小鎮裡品嘗道地的巴斯克美食,據我所知西班牙下酒菜(tapas、或稱pintxos)的菜色超過數百種,選擇非常多元,不過也要看各地區的飲食習慣,而且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當然味道也就不盡相同,這不一定完全符合眾人的口味,以我來說,我偏愛單純一點的下酒菜,最好可以一眼就看出是什麼食材。從第一次到西班牙旅行,我就非常喜愛西班牙的食物,直到現在,我還沒吃過討厭或難吃的西班牙傳統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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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3 我親歷神蹟了嗎

在庇護所裡要想睡一頓好覺,耳塞絕對是必備的物品,但是打呼聲的音量若超過一定分貝,縱然疲憊加上有耳塞的保護,想要安然入睡還是不可得,響徹整晚、此起彼落的鼾聲,讓我在Estella體驗了一整晚恐怖的室內交響樂,幸好這樣的經驗少有。  

離開Estella不久,就到了BodegasIrache,這裡是朝聖之路上相當知名的地點,設有兩個水龍頭,一邊提供免費的紅酒,一邊是提供飲水,所以大家抵達時,都抱著期待的心情想喝幾口紅酒,只是不知是否時間不對,還是已經被喝完了,打開水龍頭,提供紅酒的那邊並沒有紅色佳釀流出,只有殘留在壁上的紅漬,證明這裡的確有紅酒的存在。

一位德國老先生為了裝一瓶紅酒上路,才剛把瓶子的水倒掉,沒想到接不到一滴紅酒,害他失望地連連說著:「No Vino,No Camino」(沒有葡萄酒,就沒有朝聖之路的意思),逗得大家大笑不已,既然沒有酒喝,只好繼續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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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egasIrache是朝聖之路上知名的景點,在特定時段會提供免費紅酒,是朝聖者趨之若鶩之處。

前兩天因為山勢起伏較多,加上途中很少停下來休息,造成雙腳明顯的痠痛。所以今天戴上護膝行走,希望能減輕雙腳的壓力,不過雖然已經放慢腳步,可是走沒多久,膝蓋前側就覺得隱隱作痛,過了BodegasIrache,來到一個叉路,兩條路線分道,直至前方九公里處的Cruce再會合,距離相差不多,但是右邊是地勢較緩的法國之路,而左邊聽說是景色優美的山路,依我的膝蓋問題,當然是選擇右邊的路線走比較安全。  

接近中午十二點,來到Villamayor de Monjardin這個村莊,村莊位在一座山坡上,上坡的道路非常陡,幾乎必須採取Z字形才能往上爬,好不容易走到廣場前的郵局時,膝蓋突然一陣劇痛,當場無法動彈,潰坐在郵局前的長椅上,不敢移動分毫。一抬頭剛好看見公車站牌,上頭有著班次時刻表,忘了是開往何處,不過應該是較大的城鎮。看著站牌,心裡擔心若真的受傷了,勢必得放棄前進,另一方面又非常不甘心,才第三天就鎩羽而歸,就在兩種念頭之間掙扎著。雖然從早上就開始出現疼痛,受傷的機率的確很高,可是真的不想就此放棄,沒想到神奇的事竟在半小時之後發生。

休息好一陣子,看著旁邊的郵筒,突然想到寫給自己的明信片還沒寄出去,無論結果如何,總是要先將它寄回台灣,於是嘗試站起來要走到郵筒投遞,預期中的疼痛竟沒有出現,在原地試走幾分鐘後,確定先前的劇痛莫名地消失了,這種無法解釋、難以理解的情形,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雖不想怪力亂神,但真的不可思議。

確定行動無礙之後,再度背起行囊,經過一大段的下坡路,膝蓋完全不受影響,甚至雙肩的痠痛也減少許多,可能是在重新上肩後,背負系統調整到最適合的位置,背包的重量感覺更輕了。此時此刻,我的內心充滿著奇妙的感動,若自己沒有親身經歷這些,很難相信有「奇蹟」這種事,上天正透過這奇蹟告訴我,朝聖之路是我必須完成的一條路,這也督促著我一步步地完成了這壯舉,縱使經常疲累、縱然偶而孤單,都沒有一絲一毫地退卻。

今天沿途的風景又有不同的美感,除了熟悉的葡萄園和麥田外,也穿越過幾片橡樹林和松木林,西班牙橡樹有一種稱作西班牙栓皮櫟,是適合做軟木塞的品種,不知那綿延三公里左右的橡樹林是否就是這個品種。有了樹陰遮蔽,終於暫時免受炙熱的陽光侵襲,走起路來感覺涼快許多。途經Caudiel河時,兩側不知名的桃紫色花海,美的讓人捨不得離去,有如此美景撫慰,我真的認為走路其實是一種享受。  

下午兩點多走到Los Arcos,決定今天就在這裡休息,因為時間尚早,所以來到第一間庇護所La Fuente登記時還有床位,這間庇護所是私人的,主人是奧地利人,一個床位九歐元,雖然較公立的貴一些,不過他的房間和衛浴都是男女分開,相當貼心的安排。在登記個人資料時,老闆看到我護照上的國籍是R.O.C.,看他原本要寫上China,我連忙更正我是台灣人,他除了道歉外,因為我是第一位入住的台灣人,還請我喝一杯迎賓紅酒,並讓我自己選擇床位、以及行李服務,算是庇護所的特別招待,更透過老闆熱情地宣傳,讓所有朝聖者都知道有位來自台灣的女生(因為有這次的經驗,接下來的每一站,我都非常注意登記時,國籍填寫是否有誤)。

Los Arcos這個小鎮,保有相當完整的哥德式迴廊,是朝聖之路必經的地方,而且在這個小鎮,餐廳竟然都有韓文標示,可見韓國來走朝聖之路的人的確不少,我在這些天遇到的幾個東方臉孔,也全都是韓國人。因為是比例稀少的東方臉孔,雖然大家不會誤認我是韓國人,也都是先被詢問是否為日本人或菲律賓人,知道身材嬌小的我是來自台灣,且是獨自一人時,大部份人是訝異且佩服的(他們誤以為我很年輕)。查看了一下朝聖之路的官方網站,的確少見台灣人,自從2004年開始有朝聖者的國籍人數統計後,亞洲是由韓國人獨佔鰲頭,而來自台灣的朝聖者直到2011和2012年才各有58人,我完成的這一年更增加至88人。不過,我合理懷疑,有些人的國籍因為沒注意或不以為意,可能都被登記為中國。  

我想到2007年在西班牙南部Granada的語言學校上課時,有位教口語課的老師,不知是故意還是真忘記,經常要我回答中國如何如何的問題,每次我都要回答:『不好意思,我來自台灣』,甚至最後她只要一說錯,班上的歐洲同學們都會幫忙更正:『Ella es taiwanesa,no china』(她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這些歐洲同學們真的是可愛又友善。

雖然才行走第三天,可是在必須專心走路的過程中,已經更深刻地體悟,其實人生就像走路,不管選擇哪一條路,總是有得有失,而不管是會錯失什麼,獲得什麼,選擇之後,就朝那條方向前進,千萬不要三心二意而顧此失彼。尤其,凡事量力而為,切忌躁進和逞強。

本文節錄自《一個人的朝聖之路--28天徒步慢遊西班牙》,原作者羅瓊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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