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愛吾校@陳慧文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這傍山的學校，健康開朗的學生們，有的穿著黑白的制服，有的穿著藍色的運動服，背著黑亮的書包，神采奕奕地走進學校。雖然要從山腳下的操場爬樓梯和山坡，才能走到他們的教室，但他們的步履是輕快的，心情是輕鬆的，看到老師，總愉快地打招呼。

    「沒有啊！老師，我早上也很愛睏欸！走山路也覺得很累欸！」

    這兒純樸的學生們，若是看到巧珍上段的描述，可能要這麼說。不過，他們若是看到城市裡所謂明星學校的學生上學的景況，才會知道什麼是沉重。

    曾經任教的那間明星學校，那兒的學生也是巧珍所喜歡的。畢竟，「得天下之英才而教之，一樂也。」那兒的確有不少聰明絕頂、識見卓越的學生。相較之下，也不得不說那兒的學生談吐更得體些，氣質更儒雅些。不過，他們在校園中遇到老師時，卻極少打招呼。不是他們不懂禮貌──真正有事需要面談時，他們也是很恭謹的──而是那樣沉悶的氛圍，實在讓人很難發自內心歡快地說聲嗨。

    那兒的學生雖然用功，遲到卻很普遍而嚴重，不僅因為越區就讀、補習太晚、功課太多、睡眠不足，更主要的是心理因素。不同程度的懼學和拒學，在那間學校是家常便飯。他們背著沉重的書包，踏著沉重的步伐，懷著對人生、對讀書、對自己的懷疑，憂悶地、拖沓地走進校園。大大小小的考試之後，有的學生伏案痛哭，有的學生在廁所崩潰嚎啕。有的學生固定要向輔導老師或心理醫師報到。

    放學的時間，不一定是4點。七、八年級都有第八節到5點，九年級有第九節到6點，有些同學還參加夜自習到九點半。走出校園的學生們，並沒有任何放鬆的快樂。還有課後的補習、繁多的作業、隔天的考試等著他們。他們有的憤懣，有的茫然，懷疑這一切的意義，又懷疑是自己的問題，因為：

    「但還是有些學生考得很好啊！大部分學生也都身心健康，適應良好啊！考得不好的同學，平常要多努力，跟自己比，努力求進步。在升學制度下，每個人都很努力，就算轉學到其他學校，也一樣會有課業壓力啊！」

    這是在那個環境中的大人，都會有的說法和想法。

    也就是說，所以，不是制度和學校的問題，是個人的問題吧！不是努力不夠，就是抗壓性不夠。

    直到因緣際會，調職到這傍山的學校，巧珍才知道：

    說什麼拒學、懼學、憂鬱症，到處都一樣、都有，而且只是少數；人家這裡的孩子，沒有半個、甚至想都沒想過「拒學、懼學、憂鬱症」這些古古怪怪的名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