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台北詩歌節特邀詩人張耳見面會紀錄：自然有詩無 ──從《這還不是早晨》談起

2016/4/4 上午 10:00 撰稿：黃姣潔

本站分類：作家新動態

2005台北詩歌節特邀詩人張耳見面會紀錄：自然有詩無 ──從《這還不是早晨》談起

台北詩歌節策展人鴻鴻這樣評價詩人張耳：

台灣近年盛行的「自然寫作」，張耳的詩庶幾近之，尤其面對自然，不是出於玩賞、或視為人類心情的寄托，而是敬畏與珍惜。

台灣讀者對張耳的名字或許還有些陌生，六十年代生於北京，後來飛美讀書，並在美結婚生子。喜歡讀詩、寫詩，先後在唐山出版《山緣》、秀威出版《這還不是早晨》。2005年曾應鴻鴻之請，擔任2005年台北詩歌節特邀詩人。

當天與會的詩人阿鈍表示非常喜歡張耳的詩，更羨慕張耳生活的環境可以更自然如此接觸：家裡後面就是山、然後有各種動物在家後方...花開花落、雪落雪融，各種自然都在她的眼裡，隨時與花草鳥獸一同呼吸，並自然入詩。人、生活、自然、創作融為一體。這本詩集裡，阿鈍個人有些偏好，如一些整齊的格式，譬如張耳的四季詩，蠻像日本的俳句：

〈風〉 

春── 

沙塵暴迫使我們不得不 

對抗撲面的將來。可蒙上頭巾 

就更看不見樹了。 

夏── 

颱風，颶風，龍捲風。苦海上 

蕩漾著婚紗，家用品，玩具，寵物屍體 

和另外更多苦心的經營。 

秋── 

悲觀的詩詞太多了，幢幢 

淒涼的例句。一一推倒 

我和了。 

冬── 

不是東風是西北風。雪 

自然是最好不過，來年的收成 

倒不一定追著我們心思。 

「春天的風直面生活現實的難題，譬如沙塵暴，那張耳的語言應該要料峭而尖銳；夏天衝突升級後轉入沉鬱；秋天在掙扎無奈、半詼諧當中轉入『和解』的空間，不管是生活、家庭，所以才會講到『一一推倒』，顯得困難很多，『我和了』感覺是無奈、但是是種解決之道；而這些到了冬天又放下了一切未盡的心思。....這個短小的結構，很像我愛的四重奏。」阿鈍如此分享。

‧左為詩人阿鈍、右為詩人阿芒

張耳自稱有一年在北京，那時候微博特別風行，但電視上不管哪一台都只演胡錦濤，她女兒就說電視上怎麼只有一個人。所有其他東西都在微博上呈現，所以她想的四季詩，也不是只有自然環境的問題，人和自然可能是分不開的，此外又想到一些形式上的問題，遂分享一首〈事的四季歌〉給大家：

〈事的四季歌 〉

岸上的青草，明天的青草， 

細雨毛茸茸，而生在心坎的草 

鋤也鋤不盡，蕭紅說。 

出水的就要面對，茁壯而簡直 

攪拌遺忘的深淺和幸福感 

易碎的沉積。只有風追問，蓮葉何田田？ 

算帳和收穫關於過去也關於未來 

這時候這裡寫下的一行挑剔這裡這時候 

躲在葡萄架下品嘗白雲的無為。 

看不透這場肥皂劇，猜不出黨魁心計 

避不開河邊污泥，聽不清錄影裡村長在說什麼 

只覺得經濟不是泡沫，百姓不是，雪也不是。 

‧張耳朗誦自己的詩

鴻鴻老師覺得張耳有收集癖，譬如標語、花草的名字、敏感字眼等，很像最近秀陶的〈糖衣集粹〉，把所有偉大的口號都收集起來，譬如為人民服務這些，張耳則有〈騎馬打仗〉、〈我的中國結〉，兜起來就變成一首詩，很有意思：

〈騎馬打仗〉 

地雷戰地道戰奇襲白虎團平原作戰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小刀小刀會小兵張嘎刺向敵人心臟的匕首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列寧在十月小姐們都昏過去了波羅的海艦隊炮擊冬宮抗日戰爭解放戰爭鴉片戰爭甲午戰爭太平洋戰爭獨立戰爭南北戰爭上甘嶺平津戰役淮海戰役平型關戰役台兒莊戰役南征北戰血戰到底陣地戰游擊戰閃電戰持久戰阻擊戰攻堅戰消耗戰西班牙內戰反攻作戰圍城打援堡壘戰拉鋸戰黃繼光炸碉堡董存瑞堵槍眼五次圍剿四次反圍剿爬雪山過草地兩萬五千里長征渣滓洞集中營地下黨江姐紅岩孫明霞八女投江掃蕩反掃蕩百萬雄師過大江跨過鴨綠江保衛珍寶島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英雄兒女拋頭顱灑熱血閃閃紅星雞毛信三光政策國軍八路軍新四軍日軍偽軍共軍美軍紅軍白軍德軍蘇軍關東軍遠征軍晉軍川軍東北軍義勇軍解放軍志願軍十字軍中央軍鐵道游擊隊壯士斷腕南京大屠殺同盟國軸心國曼哈頓工程偷襲珍珠港廣島長崎列寧格勒盧溝橋雨花臺黃花崗菜市口巴爾幹半島金門虎門釣魚島中途島解放臺灣反攻大陸歡呼中國第一顆原子彈試驗成功氫彈燃燒彈汽車炸彈自殺攻擊二戰韓戰越戰冷戰聖戰軍備競賽兩伊戰爭中東戰爭海灣戰爭打伊拉克打阿富汗雷達探照燈高射炮破擊炮火箭筒激光導航坦克裝甲車常規武器核武器二炮黃埔軍校西點軍校北洋水師八三四一部隊第七艦隊兵工廠手槍步槍喀兵槍衝鋒槍機關槍紅纓槍刺刀槍颯爽英姿五尺槍手榴彈手雷地雷魚雷步兵騎兵炮兵工兵傘兵民兵深挖洞廣積糧防空演習軍訓瞄準射擊投擲鳥槍換炮了陸軍海軍空軍海軍陸戰隊特種軍打靶歸來紅色娘子軍班長排長連長營長團長軍長軍團長將軍元帥首長巴頓將軍十月革命一聲炮響黨指揮槍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作文章不是繪畫繡花鴻門宴花木蘭霸王別姬荊軻刺秦王赤壁周郎十面埋伏車馬炮殺機四起五卅五四六四二二八九一一恐怖事件直升機武裝直升機偵察機戰鬥機米格戰鬥機隱形戰鬥機轟炸機殲敵機運輸機微型無人駕駛機中山艦航空母艦驅逐艦登陸艇潛艇核潛艇巡航艦飛行炮艇製導炸彈集束炸彈空爆炸彈靈巧炸彈飛毛腿導彈愛國者導彈地對空導彈巡航導彈戰斧巡航導彈多管火箭發射系統超低空飛行信息覆蓋下聯合作戰反恐精英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衛星爆破全球定位精確製導武器化學武器生物化學武器世界大戰星球大戰星際大戰 

想不玩兒都不成麼？ 

說到武器就想到宮崎駿的《風起》，小孩喜歡開飛機，最後變成在戰爭時候開飛機、去侵略別人的國家。雖然完全沒談到反戰，但整個看起來就是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