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彩繪玻璃博物館(已閉館)
*閉館原因請參〈11/8前芝加哥領事廖中和X作家楊美玲,對談風城芝加哥〉
「史密斯彩繪玻璃窗博物館」位於海軍碼頭的廊道內,它是美國唯一以彩繪玻璃窗戶展出的博物館。這個博物館是史密斯家族(Maureen and Edward Bryon Smith Jr. and their son Edward and Peter Smith )送給芝加哥市民無價的禮物。
有人稱彩繪玻璃為「窮人的聖經」,這是因為中古世紀時期的歐洲,能受教育的窮人不多,傳教士們為宣傳教義,即大量使用彩繪玻璃,將聖經裡的故事,轉化成一幅幅美侖美奐的彩繪鑲嵌玻璃窗,以看圖說故事的方式來教導窮人讀聖經。今天,歐美國家許多教堂,還是喜歡以彩繪玻璃來裝飾門窗。從宣傳教義到純粹裝飾,彩繪玻璃的應用,也從教堂轉移到民間的建築。
●聖經的故事
芝加哥從1870年代以來,即成為世界彩繪玻璃的中心。芝加哥的多元文化,固然有利於藝術的發展,但是另外一個主要的原因,卻是因為一場火災。芝加哥於1871年發生一場大火,這場大火,幾乎燒毀芝加哥所有建築。大火後的重建工程,為許多人帶來工作機會,也吸引許多著名的歐洲建築師及彩繪玻璃窗的設計師前來淘金,他們將歐洲的藝術風格及製造技術帶到芝加哥。當時的新建築,不論住宅、辦公室、商業大樓或教堂,安置在窗戶上的彩繪玻璃,或多或少都瀰漫著一股歐洲風味。由於市場的需求,歐洲最頂尖的彩繪玻璃設計師都移民到芝加哥,全盛時期,芝加哥有五十家彩繪玻璃窗工作室。
頂尖的設計師都在此,無疑的,芝加哥自然會帶動一股流行風。許多設計師及建築師開始別出心裁創出新花樣,來裝飾他們所承包設計的屋宇。彩繪玻璃由最初外來的歐洲風味,逐漸改變創新。於是,反對維多利亞式矯揉造作及過份裝飾的新藝術風格(Art Nouveau style),以及崇尚自然的草原風格(Prairie Style)隨之而起。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普遍流行於歐洲的新藝術風格,濫觴的源頭,正是芝加哥。而由萊特(Frank Lloyd Wright, 1867-1959)所創的草原風格,更是芝加哥的代表作。住在芝加哥的人,大概沒有人不熟悉萊特,他是近代四大建築名師之一,他也是彩繪玻璃的代表性人物。如今,芝加哥的藝術及建築,依然在世界各地獨領風騷。
●Alphonse Mucha(1860-1939)的「四季」是新藝術風格的作品
芝加哥美術館
走進印象畫派的展覽室。一進門,喬治•秀拉(Georges Seurat,1859-1891)那幅「大碗島上的星期日下午」(Sunday Afternoon on the Island of La Grande Jatte)佔住一面牆,迎面而立。這幅芝加哥美術館的鎮館之寶,讓人頓時想起梵谷(Vincent Van Gogh, 1853-1890)和高更(Paul Gauguin, 1848-1903)在巴黎初識那一夜。那天夜半,高更帶著梵谷到秀拉家,秀拉正在畫這幅巨畫,他把畫筆垂直在手中,把顏料一點、一點、又一點的點在畫布上。
●秀拉作品「大碗島上的星期日下午」
梵谷和高更的友誼就如同秀拉畫布中的點、點、點,既清晰又模糊,一筆一筆的堆積。
這個廳中,最吸引我的一幅畫,是梵谷在黃色小屋中的臥室。「臥室」(The Bedroom, 1889)這幅畫,有三個版本。第一個版本,是1888年畫的,現存於阿姆斯特丹梵谷博物館。另外兩個版本,畫於1889年,是臨模第一張畫的習作,他當時已經住在聖瑞米療養院。芝加哥美術館這張,是其中之一,另一張,收藏於巴黎奧賽美術館。梵谷住在療養院那段時間,無法創作時,他就臨模,以舒緩情緒。
這張畫,透露出梵谷的私人世界。一張床,一個桌子,兩張椅子,牆上幾幅裝飾的畫,他的生活就是這麼簡單。受日本畫風影響,這張畫線條簡明,梵谷寫給他弟弟西奧的信中提及「simplification gives a grander style to things, here it is to be suggestive of rest or of sleep in general. In a word, looking at the picture ought to rest the brain,or rather the imagination」這是一個安靜休息的場所,住在裡邊,可以靜思,可以瞑想。畫中鮮明的赭黃,藍色的牆、綠色的窗框,這樣的組合,充滿和諧、溫馨,是他心中所期待的安全島、理想國。這與他現實生活中的煩亂無序其實是相抵觸的。
●梵谷作品「臥室」
舉辦古典音樂節的千禧年公園
讓市民聽到免費的音樂,把古典音樂帶到戶外,是芝加哥的傳統。這個構想起源於1931年經濟蕭條期間,當年的市長Anton Cermak為鼓舞人心,遂建議舉辦免費的音樂會,讓市民聆聽,於是有了「格蘭特公園音樂節」(The Grant Park Music Festival)這樣的節慶。
格蘭特公園的古典音樂節,是全美國唯一免費開放給市民的一系列古典音樂活動。由「格蘭特公園交響樂團」及「格蘭特公園合唱團」擔綱演出,並邀請世界著名的音樂家及指揮家共襄盛舉。系列音樂會從1935年第一次舉辦以來,今年已經邁入第七十七年。從6月15日開始,到8月20日,為期十週,將有超過三十場的古典音樂會在「千禧年公園」演出。
「千禧年公園」是「格蘭特公園」的一部分。公園內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建築,也是園內的設計主體,是豪華的戶外音樂廳Jay Pritzker Pavilion。音樂廳是以Jay Pritzker的名字命名,他的家族以擁有凱悅飯店聞名。音樂廳與旁邊的BP人行天橋都是以不鏽鋼為建材,波浪狀的屋頂與蛇行的橋面,兩者相呼應並連為一體,同為著名建築師Frank Gehry所設計。千禧年公園開放後,戶外音樂廳不僅成了「格蘭特公園交響樂團」及「格蘭特公園合唱團」的新家,它更將芝加哥的夏季音樂活動帶向一個新境界。除了吸引更多的古典音樂迷,它也將各種不同類型的音樂帶向舞台。
●戶外音樂廳:由建築師Frank Gehry所設計的千禧年公園戶外音樂廳Jay Pritzker Pavilion,前半段有舒適的坐椅,後半段是青翠的草坪,格型的支架吊滿昂貴的音響,讓聽者即使坐在很遙遠的位置,也能夠與前排的觀眾,享受到一樣的音效
戶外音樂廳可以容納一萬一千名觀眾,華麗的舞台下,前半段有舒適的坐椅,後半段有青綠的草坪。舞台上不管是彩排或正式演出,都隨時開放。你可以在任何時間帶來美食,坐在草地上野餐,同時觀看表演。晚上的節目,大都是六點半開始演出。如果在市內逛了一整天,傍晚來到千禧年公園正好。先到「皇冠」噴泉旁看孩童戲水,再到「雲門」雕塑前照個像留影,然後來到戶外音樂廳前,石階、草地隨意找個位置坐下,靜下心來,等待樂聲響起。
萊特的羅比之家
芝大以哥德式建築聞名於世,校園內有一棟獨特的房子,列名於建築史,風格卻完全不同於校內其他建築,那就是「羅比之家」。1971年9月15日,芝加哥市政府正式將它列名為歷史古蹟。這棟建築落成的時間是1909年,至今才一百多歲,冠上古蹟之名,想必有其歷史意義。是的,設計「羅比之家」的建築師,正是現代四大建築大師之一的萊特(Frank Lloyd Wright, 1867-1959)。
●位於芝加哥大學校園內的羅比之家,是十分典型的草原風格建築,它的外貌以水平的意象與出挑的長簷呈現
萊特在建築史上占一席之地,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他提出的「草原風格」和「有機建築」的理論,創意獨具,為他日後的聲名奠定穩固的基石(註:學界封他為新芝加哥學派或草原學派的先驅)。所謂的草原風格,基本上是將建築和大自然結合為一體。萊特崇尚自然,把自然當成最高的建築原則。萊特相信好的建築傳達著某種訊息,它不只是一棟房子,它也是親切、安全的,讓人有家庭溫暖的感覺。他的作品,不光著重在外型,他更重視的是這棟建築有沒有生命的外在藝術。
羅比之家是十分典型的草原風格建築,被公認為是這種風格的極致。這棟房子是萊特為芝加哥腳踏車大亨羅比(Frederick C. Robie)設計的家。1906年,羅比在偶然的機緣下,請萊特為他設計新家,羅比的要求是,房子能夠防火,人在起居室裡能自由欣賞街景,卻不要讓外人看見他在裡面,也不要窗帘、百頁窗那些多餘的廢物。羅比之家就依這個概念而設計,它的外貌以水平的意象與出挑的長簷呈現,加上彩虹似的長條藝術玻璃窗點綴,讓人產生一種和諧的氣氛。在室內設計方面,它是以垂直的線條構圖,融合了日本式的禪意,家具的重心低落,窗台也故意壓低,充滿了詩的凝聚美。
這樣革命性的建築風格,在1910年代驚嚇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但在今天,這棟房子卻成為代表萊特建築風貌的最佳典範。他擺脫歐洲式的束縛,創造出一股全新的風貌,足以代表美國風格
米羅和畢卡索的「女人」隔街對望
來到芝加哥的人,常會為兩個女人所迷倒。我也經常獨自到「芝加哥市政中心」廣場前與她們交談。
女人看女人,越看越有味,越看越入迷,有幾許的幻想和羨慕,難免也有幾分醋意與嫉妒,到底她們美在哪裡?哪一點吸引人?為什麼她們總是充滿盈盈的笑靨?為什麼她們不怕風吹雨打,冰雪摧殘?兩個女人面對面相望,心胸豁達,漂亮自負,卻非常有修養的從不隔街對罵。
畢卡索說:「她是我的最愛。她獨立豪邁,堅毅果決;她溫柔浪漫,充滿了熱情。」米羅說:「她是我心醉的人。她嫵媚多情,高貴雍容;她的心地善良,熱愛世界。」
當我站在街頭欣賞兩個藝術大師的傑作時,也常常聯想:藝術家在創作一件作品的時候,他的靈感來自何處?在什麼環境下,使他們對美的銓釋有不凡的見解?
我想,西班牙民風的浪漫,也影響了米羅創作的觀點吧!他對女人一定有獨特的品味,女人在他心中就像一杯馥郁馨香的醇酒。你看,他以反轉的高腳酒杯,作為女人身體的造型。杯口是搖曳生姿的裙襬,細瘦的杯腳,是動人的柳腰,杯把部分變成迷人的細頸與前胸。至於頭部以叉子造型來完成,朝天的叉尖,像是女人戴在頭上的冠冕,富貴大方有如女王。很奇特吧!一個酒杯、一把叉子在藝術家的創作意識中就能代表一個女人。
●米羅以反轉的高腳酒杯,做為女人身體的造型。這件作品座落於芝加哥市政中心對面的邦斯威克廣場
1981年4月20日,在米羅八十八歲誕辰當天,這件作品被安置在芝加哥市政中心對面的邦斯威克廣場。它是西班牙現代藝術大師米羅生平中,唯一屬於大型紀念碑式的公共藝術。
畢卡索心目中的女人有點詭異,造型像個印地安人頭,以極現代化的線條塑成一個三度空間的立體雕塑,代表著強勢、粗獷、義勇,卻也溫柔敦厚、熱情洋溢。這內涵正顯現出芝加哥歷史、文化和生活的一部分精神。藝術品的呈現,通常會與當地的人文、環境、建築景觀等條件相互搭配而成。畢卡索這件作品以高碳鋼的素材塑成,如果仔細欣賞,你就會注意到這種質材和市政中心大樓結構的建材完全相同,具體呈現出藝術品與建築景觀互動的美感。
●畢卡索的作品,座落於「芝加哥市政中心」前面的廣場。廣場前經常舉辦各項活動與音樂表演
1967年8月15日,這件作品在市政中心廣場前揭幕。因為有了這件歷史性的作品,芝加哥公共藝術的推廣,邁向了新的紀元。畢卡索的最愛,米羅心醉的人。兩個藝術家將他們心目中最崇敬的女人,獻給芝加哥市民,性感的美女造型經過藝術家感性的思考而完成。兩個女人面對面,昂然挺立在最熱鬧的街頭。她們,不僅提升了芝加哥的公共藝術形象,也讓芝加哥充滿文化氣息。
佇立街頭,我思索女人,寧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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