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法門
「看仔細了。」
為濟睜大眼睛,就怕錯過錯過任何一絲細節。大有舉高右手腕遠離身體,好像怕手上的東西割傷自己一樣。他原本習慣上揚的下巴向下沉,臉部因為專注而微微扭曲。
「喝!」
只見他手腕向下一沉,手指像捕蛇人擒住毒蛇般迅速收合,再俐落地向上彈起。
瞬間風止,滿山竹影為之一凝,周圍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大有握緊拳頭,挺起胸膛看著兩個朋友。他的手掌緊握,裡面什麼都沒有——為濟和晉仕爆笑出聲!
「你這大蠢蛋,演得好像真的一樣!」晉仕大喝倒采。為濟笑到不能自己,抱著肚子滑到他們當作座椅的大石頭下,不停用力喘氣。
「錢晉仕,你這麼行換你來演示,別在那裡打納涼、說閒話。」大有走回大石頭旁,各給兩人一拳一腳。為濟抓住他的腳,把他拖到身邊逼他一起坐下。
閃過拳頭的晉仕跳下石頭,走到兩人前方。
「看仔細了,這才叫隔空取物,納虛取劍。」晉仕深吸一口氣,和大有一樣伸長右手,手腕在空中一抖。
那一瞬間,為濟似乎看見他身後的風景稍稍扭曲了一下。緊接著,那陣扭曲快速恢復,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唯一不同的是,晉仕手上握著一段竹節,上面刻著雲瑯琊的雷紋印記。
為濟忍不住拍手叫好。
「好小子,有你的。」大有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同樣練了兩年,你這一手倒是搶先了。」
「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為濟興奮地問:「我只看到你手腕一甩,然後好像有個什麼歪掉了,接著就拿出東西。這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呀?」
晉仕和大有互望了一眼,顯然有些猶豫。
「我是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歪掉,就只是照著納虛師尊教的做而已。」晉仕說:「至於方法,這個師尊交代過,不能……」
「有什麼好不能講的?為濟又不是那些連練氣都練不起來的小鬼頭,說給他聽聽又不會壞事。」大有說。
是這樣嗎?為濟有些遲疑。通常師尊們交代不能亂說的事,通常都有其道理。「如果師尊交代過的話——」
「別傻了,你又不是別人。要說該相信誰,我說相信你準沒錯。」大有的口氣聽得出來多少有些逞強的意味在裡面。「況且納虛師尊也說過,沒修成元嬰,就算把手腕甩斷了也拿不出個毛來。你看仔細了。」
他用下巴只了晉仕一下示意,只見後者抬高手腕,稍稍用力握了一下,竹節憑空消失。
「看仔細了嗎?」大有問。
「有。」為濟說:「看仔細了,這次比方才更清楚。」
他看見一道氣勁迅速溜過晉仕掌間,這道氣勁的目標不像過去他學過的功課一樣,是以身體的某個部位為目標,而是鑽出掌心和晉仕手中的竹節交融。竹節和氣勁交融之後迅速氣化,被晉仕吸回掌心之中。即是說,他原先以為是隔空取物的技巧,其實是晉仕將竹節從身體裡分離出來。
「化萬物元合,分五行利用。聚集陰陽靈氣,人劍物我一體。」大有掉書袋背了一段文章。「這是納虛師尊要我們背下來的。他說人與萬物同是五行元素凝合,調配陰陽而成。所以只要透析事物本質,便能把事物透析成氣納入體內。要取出時,只要從體內析出這股氣,重新聚合就行了。」
彷彿在呼應他的說法,晉仕舉高右腕又做了一次相同的動作,像變戲法一樣甩手腕。只不過這一次,沒有任何東西呼應他的召喚出現在手掌中。他把手收回來,神情有些懊惱。
「我們練這一門功夫,要先學怎麼把這些竹節吸進身體裡,這招叫化納。」大有繼續解說:「等學會化納之後,師尊警告我們要是練不成下一步虛取,往後身體裡就要永遠塞著一段竹子。」
「照你這麼說,師兄和師尊們豈不是把那些劍呀刀的,諸般法器通通塞在身體裡了?」想到這幅光景,為濟不禁頭皮發麻。
「別傻了,師兄和師尊們才不會這麼笨,發明這一招的道祖也沒這麼傻。」大有說:「這些東西到底是外物,一旦吸進身體裡,想不腐壞就得要靠我們的精氣滋養。雖然說劍是愈養愈利,但是多了也會把人吸乾的。尋常道士收納一把劍傍身就是極限了,哪還會去想要多吸幾把?」
「師尊要我們先收著竹節,等以後收放自如了,就能領到煉神府的尊者打造的兵器。」晉仕幫忙補充說:「依往例來算,那要到我們練成道身合體,預備上戰場時才領得到。」
聽到這裡為濟心裡慢慢有了譜。納虛是將外物納入體內,如果連劍都能收放自如,那自己養大的元嬰當然也不是問題。護體用的道身、殺敵用的寶劍,加上經年學習的法術大成,的確是上戰場與邪魔搏鬥的絕佳時機。
「我已經等不急要換上黑袍,到戰場上去了。」大有說:「只可惜,現下我連這段竹節都沒辦法應付。」
他和晉仕兩人掛在左近樹上的外袍都是白的,沾了不少日常跑跳染上的沙塵泥印,而為濟的外袍則是暗沉的土黃色。和他們相較之下,大師兄黑得發亮的道袍說有多神氣,就有多神氣。
「別光說我們。倒是你昨天真不夠義氣,居然偷偷提完水,還自個兒跑去找大師兄。」大有指著為濟說:「我說你呀,今天要是不把昨天偷學到的秘訣講清楚,今天我們兩個可是不許你吃晚飯了。」
「兩位師兄真壞。」為濟呵呵笑。「我還怕你們不問呢!睜大你們的眼睛,看仔細了。」
說完,他盤腿正坐,深吸一口氣,開始照昨天宋仰澤教的方法運氣。開通過的氣脈流轉順暢,不消多時一股炙熱的氣息就聚在他的丹田之中,圍繞著初成形的元嬰打轉。
「你滿頭大汗,這是怎麼一回事?」晉仕問。
「呆瓜,他在運氣,用穿雲眼。」大有反應比較快,立刻氣聚雙眼。「我黃家的老祖宗呀!那是你的元嬰嗎?」
為濟笑而不答。他抓著那股氣抓得滿頭大汗,生怕一說話就要全部散光了。
「好小子,真有你的!」晉仕讚嘆道。
為濟終於憋不住了,吐出鬱悶的氣,收了元功。大有和晉仕對他的臉頰肩膀又是拍又是捏的,開心得不得了。
「繼續練下去,你今年要登上納虛階絕不是問題。」大有說:「我們兩個跨上納虛階的時候,元嬰也只是勉強有個樣子而已。你天分比我們好,又比我們認真,一定可以順利突破這一關。」
為濟難為情地傻笑。他不敢妄想自己能夠一路過關斬將,只要能和同修、師兄們一起加入誅邪大任,他就心滿意足了。
「大師兄是怎麼幫你開通氣脈,透漏一下如何?」晉仕問。
「也沒什麼特殊的。」為濟說:「他不過給我喝了一壺茶,幫忙我運氣而已。」
「一壺茶?」
「普通的養氣茶,能發汗那種。」為濟聳聳肩。「沒啥特別的。」
「你還沒告訴我們,大師兄為什麼要泡這壺茶給你喝呢!」大有不肯放棄。「快說清楚,否則就別怪兄弟不留情面了。」
「你們知道了別到處說。」為濟其實不太想說,趁夜溜出山門想吸水氣修煉這種事傳出去,不笑掉其他人大牙才怪。修不成元嬰已經讓他四處招人笑話了,再多這一樁也沒辦法多添光彩。
但是大有和晉仕睜大眼睛看著他,滿臉期待的樣子,為濟實在很難把謊言說出口。更何況這兩個兄弟再了解他不過,為濟就算說謊也沒辦法瞞過兩人。迫於形勢,他只好把自己的糗事原原本本說出來,還有在路上撞見大師兄,落崖獲救的事。
「我那時都快哭了。」為濟難為情地說:「真奇怪,大師兄真厲害,就是有辦法讓我掉眼淚。大概我也知道他會對眼淚心軟吧!我一哭一求,他就嘆氣答應我幫忙了。」
大有聽故事聽呆了,沒注意到為濟正對著他說話。晉仕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
「什麼——喔,我是說,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居然還藏了一哭二鬧這手絕技。改天我和晉仕兩個也去那青楓林哭看看,說不准大師兄也會看我們可憐,幫我們練成元嬰合體。」
「你這傢伙,開口就是占人便宜。」晉仕說:「狐毛小子,你別理這個心機鬼。有大師兄幫你是好事,等你以後跟我們一起練成合體法門,一起上戰場的時候,還要拜託你去請大師兄來教我們幾招呢!」
他說得沒錯。大師兄已經去過東方戰場,不只是修煉,對戰場有什麼疑問,問他應該也沒有問題。
「如果我們也是靈胎就好了。」晉仕說:「天生就在這仙門之內,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登上元嬰階,練個五年就可以直接納虛合體。我敢說他們從小有仙山地氣滋養,就算是度劫也能輕易跨過。不像我們,還得先弄懂那麼多枝枝節節的東西,埋頭苦練才能突破關卡。」
他大聲嘆氣,凡人的辛酸可見一般。晉仕和大有都比為濟早入門半年,據說他們家裡原本都是商人,可是人間界近年來戰火不斷,民不聊生。迫於無奈,只好將兩人送上仙門修行。雖然要承受骨肉分離之苦,但好歹他們都活下來了。
仙門裡少有人會說起過去的往事,他們這些從人間界被送上山的更是。傳法師尊說過,他們是修道人、出家人,出了家就是和過往種種再無瓜葛。想再無瓜葛說得簡單,運氣好些是在襁褓之中就被送來,人間界的種種毫無記憶。運氣不好像他們三個一樣被人丟在山腳下的濟貧院,過去想忘忘不掉,想記又止於浮光掠影,茫茫不知所以然。
當年被扔在路旁的那一刻,為濟倒是記得很清楚。他已經記不清父母的臉,但是那一刻卻怎麼也忘不掉。
眨眼前他人還被抱在懷中,眨眼後他已經被人丟進草叢。腳步聲迅速遠去,消失在雲霧繚繞的小路上。
為濟嚇傻了,等到宋仰澤把他從地上抱起來的時候,連自己原本的名字都忘了。
後來的事大夥兒都是大同小異。進了雲瑯琊,在傳法師尊和養氣師尊的指導下適應仙門的生活,最後踏上登仙階,正式成為門徒開始修煉。
「我說你們這些掃興的瘟鬼,大年初一說這些人間界的俗事做什麼?」大有罵道:「給我說些別的,不要老講這些往事!」
「說得沒錯。」晉仕說:「我們可是以後要到血渤海斬妖除魔,沒時間想這些往事了。」
「沒錯,我們該看看現在。仔細想想,等我們道身合體度過天劫,之後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大有話中有話,為濟有點弄不懂。「我以為成為仙人就夠重要了。」
「你這大傻瓜,不只是成為仙人重要,更重要的是修道還有最後一關,是師尊們不會教你的。」大有壓低聲音,引得為濟兩人得跟著他彎下腰,附耳傾聽。
「哪來的最後一關?得道羽化嗎?」晉仕問。
「當然不是,我說的是得道羽化之前的事。你們這兩個大頭都白長了,我說是仙家修行的極致,陰陽雙修呀!」
大有說歸說,手也不安分,各撈了兩人一把。兩人不甘示弱,立刻動手還擊,三人打鬧了好一陣子,才紅著臉收手分開。
為濟一顆心怦怦直跳。他從沒想過除了修行之外的事,但有些夜裡難免也是輾轉反側。至於師兄弟們私下夜裡去了什麼地方,做些什麼大家心照不宣。如何馴服心火向來就是一門重要的法門,修行這種事本不足為外人道。
「說正經的,畢竟這孤陰不長,獨陽不常。」大有舔了嘴唇好幾下才有辦法把話說清楚。「等到度過天劫,天尊和法尊自然會為我們選配仙女,一同在修道路上更進一步。只是在這之前,我們可得嚴守清規,不能踰矩知道嗎?」
「沒錯。」晉仕點頭附和。「犯了戒,可是要殺頭!」
「不曉得那些仙女,是不是都和鎏金頂那些姊姊一樣漂亮?」為濟想到那些仙女,不禁就嘆氣。雖然時常被人笑是狐毛小子,但是他自認外貌並不比其他師兄弟差勁。可是如果要選配的仙女都像鎏金頂來的那些姊姊一樣,沒有大師兄那般本錢,他還真不敢開口。
「一定會的。」大有顯然非常有信心。「如果不漂亮,怎麼人間界裡到處都是癡傻的凡人男子,追仙女追進深山的故事?」
為濟真希望自己有他樂觀,照他看來,只要配給他的仙女不是個兔唇,就謝天謝地了。
「現在什麼時辰了?」大有問。
「巳時初四刻剛過。」為濟想也不想便答道。
「巳時了?」晉仕說:「這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一晃眼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元嬰我不敢說,不過時辰這事信為濟總是沒錯。算算時間,其他人也該來了。」
為濟正打算問大有是誰要來了,好幾條身影倏忽閃現,向他們的方向圍來。為濟趕忙從地上跳起來,雙手握拳擺出架式,隨時準備應付任何可能的攻擊。
林間飄動的黑影突然停止,靜悄悄地宛如於竹林擺動的影子密合,難以辨識氣息。大有和晉仕坐在地上,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為濟慢慢將側身轉正,好在他們兩人察覺情勢不妙之前擋在他們和敵人之間。他能拖住敵人,這些邪魔可以避開護山陣法闖進後山的竹林,實力絕對不弱。
「你在做什麼呀?」大有問。
「有人在林子裡。」為濟輕聲說:「他們打算要動手。」
「別鬧了。」晉仕厭煩地說:「要現身就快現身,老是捉弄他有什麼好玩的。」
林中的身影撥開竹枝現身,為濟突然感覺一陣心血上湧,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他剛剛是發傻想要一次對付這麼多人嗎?
如果他沒算錯,幾乎所有登上納虛階的門徒們都到了,三三兩兩從竹林裡走出來。他們組成一隊陣容堅強的人馬,蜿蜒穿過竹林間的隙縫走向三人。過去有其他門徒躲在暗處,為濟總是有辦法立刻察覺,可是他向來自豪的感應力,今天卻不知怎麼失效了。
「怎麼?拿我們試招,看看師尊教的閉氣法門有多大效用嗎?」大有不耐煩地問。
「大有師兄不要說笑了,我們怎麼敢試你的招?」這群人中帶頭的人顯然是那個姓白的傢伙。為濟向來不喜歡白水德,在他眼裡這個人就是所謂趨炎附勢,欺善怕惡的典型。
「不是拿我們試招,怎麼帶這麼多人過來?」大有又問。
「是這樣子的,傳法師尊囑咐的時辰快到了,我們看大有師兄與晉仕師兄兩位說要來找狐毛小子探問消息,一探就是大半的早上。師弟們擔心出事,才會決議一起出來找尋。」白水德說,他身邊的跟班也忙不迭地跟著附和。
「找我探問消息?你要找我問什麼消息?」為濟問道:「大有,剛才他說的是什麼消息?」
「沒事的,只是我擔心你私下和大師兄練功,會不小心走進偏門而已。」大有說:「聽到你修煉大有進境,這下我們也可以放心了。你方才說巳時快過完了,我們也得趕快回去,準備午時過後要迎接客人。」
午時過後的客人?對了,今天是正月初一,望嵯峨的仙女們會來拜訪兩位尊者,到時候所有的門徒和倒是都得一同列隊迎接。過去他以為單純的迎接儀式,現在看起來有了不同的意義在其中。他們這些小門徒也許無所謂,不過如果是像大師兄這樣的人才,事情又有所不同了。
為濟真不知該羨慕還是忌妒才好,想起仙女美麗的臉蛋,和大師兄兩人郎才女貌,他就——
心臟怦怦直跳,像打雷一樣。
「狐毛小子,我們得先回去了。你也別光是在這裡杵著,幻想林子裡會有仙女。快點回去準備,否則誤了迎賓大事,師尊們會要你小命的。」大有拍拍他肩膀。「回去我們還得想辦法用些法術,讓白袍回復如新呢!你老小子真幸運,穿的是土黃色袍子,不像我們的道袍三天兩頭就要清理。我們先走了,回頭山門前見。」
胸口鬱悶的為濟猛咳了好幾下,大有哈哈大笑,不知道是笑他身體太虛,還是笑他故作姿態。白水德一班人等跟著大有邁步回轉雲瑯琊,原先恬靜的竹林突然間都是嘈雜的說話聲,鬧得人心血上湧,好不煩躁。
「沒事吧?」晉仕問,為濟搖搖頭。「沒事就好,要是岔了氣可別逞強,記得去找懸壺師尊報到。」
「我……沒事。」喘不過氣的為濟勉強地說。
「大有那小子有時候就是愛擺闊、耍老大,你別跟他計較。」晉仕說:「你懂他的個性。」
「我知道。只是我不懂,你們想要打聽我什麼?」為濟盡量想把話講得輕一點,但說出口的語氣還是難掩尖刻。「我以為我們是兄弟,有事都會互相坦白。」
出乎他意料之外,晉仕搖搖頭說:「不是打聽你,是打聽宋仰澤。」
「打聽大師兄?」為濟眨眨眼,什麼時候大師兄在他們嘴裡,成了宋仰澤三個字?
「我們怕你會袒護宋仰澤,所以才對你隱瞞。」晉仕說:「你溜出山門練功是因為修不成元嬰,難道宋仰澤也是嗎?」
為濟不禁全身發冷。「你們居然這樣懷疑大師兄?」
「他以為夜夜偷溜出山門能瞞得了其他人多久?」晉仕反問說:「誰知道宋仰澤晚上和誰接頭去了?你要小心一點,要是他惹上事情,我們不希望你也牽扯在裡面。」
為濟氣得一口氣鬱在胸腹上,連話都說不出口。
「錢晉仕,再不跟上眾兄弟就不理你了!」大有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得走了。我們是為了你好,你得相信我們。宋仰澤一定有古怪,離他遠一點對大家都好。」晉仕也拍拍為濟的肩,轉身運起輕功跟上隊伍末端。為濟站在原地大口吸氣,他的胸口好痛,痛得好像有人挖出他的心臟,狠狠打碎他的肋骨、四肢。
他們居然懷疑大師兄的人格?大師兄可是曾經遠赴血渤海戰場,和各方仙人並肩作戰,迎擊鬼蓬萊的邪魔大軍。他們怎麼可以懷疑大師兄的人格?而且利用他當監聽的耳目?如果他把這件事上告昭聖天尊和穆法尊二位尊者——
不行,為濟趕緊打住這個念頭。
他們口中的宋仰澤,一直是為濟的大師兄,是辛苦照顧他,引領他走進仙門的再生父母。宋仰澤這三個字,不會因為他們小心眼的疑心病而染上塵灰。如果為濟跑去上告,只會顯得大師兄作賊心虛。不能上告,上告反而會陷大師兄於險境之中。
可是他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呀!
至少他要警告大師兄,告訴他有人注意到他夜裡私自離開山門。真是荒唐,雲瑯琊滿門師兄弟,哪個不曾在夜裡溜出山門?如今他們卻用這一點來對付大師兄,為濟愈想愈氣,心頭愈是說不出的火燙。
他趕緊運氣調息,用大師兄教他的方法導正紊亂的氣脈。他好不容易才修回元嬰,要是不小心毀掉就糟了……
為濟閉上眼睛,忍著劇痛盤坐在竹林裡,聽著不遠處的水泉激流聲,竹林輕柔的風韻。他藉風水調合心火,不斷運功調息、運功調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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