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好 | 筱琳子

登機時間未到，我在候機室裏漫不經心刷著臉書之余，突然眼前一亮！“老師，妳在威尼斯？我現在 on the way 呢！”我在手機屏幕上按了 ‘發送’ 鍵，沒幾秒短信進來了：“Let’s meet at Venice. Going to Pisa tomorrow morning. ” 我瞄了行程表一眼。啊，我抵達威尼斯的時候，老師正在前往比薩的路上呢！這位小六時的班主任，已經超過25年不見的我們，會否在浪漫的意大利美麗相遇呢？我開始期待。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像玩捉迷藏一樣。我轉了三趟飛機，好不容易抵達威尼斯的時候，老師去著比薩。待我抵步比薩的時候，老師人在羅馬了！難道我們見面的機率真的微乎其微嗎？

是心念力量的促成吧？！12月15日的傍晚，我們竟然在拉斯佩齊亞(La Spezia)的火車站重逢了！嘿，不但如此，咱們的住宿同樣是離火車站約100米的卡薩戴納(Casa Dane)，你說巧不巧？！

還好常常在臉書上見到彼此，即使多年不見，也不會有認不出對方的窘況。匆匆放下行囊，老師就帶我們到附近的中餐廳醫肚子去了。我本來還愁著，咱們闊別多年，見面時會不會陷入沒有話題的窘境呢？殊不知大家東拉西扯的，居然也越聊越起勁了！晚餐後兒子跟著把拔回房休息，意猶未盡的我們在開放式的公共空間繼續未完的話題。

恬靜的冬夜，氣溫大概只有四、五度。雖然只在室內，可還是直打哆嗦。我們聊著彼此的旅程和旅途上的某些奇遇，偶爾因為迸發的美麗新發現而捧腹大笑。緩緩梳理被時光遺落的點滴，曾經的喜怒哀樂像打翻了的五味瓶，青蔥歲月的畫面一下子鮮活起來。我們記錄著不同年齡自己所看到的世界，所感受的人生，暢想著什麽時候再相聚。升騰的暖意溫潤了時光，心也悄悄被捂熱了。

匆匆

翌日，細雨霏霏的清晨，我們共用了豐富的早餐，老師趕著下壹趟火車到羅馬，我們也按行程到五漁村去。屈指數數，我們見面的時光不過那短短幾小時。在火車站見到對方的那一刻，沒有久別重逢後冠冕堂皇的寒暄，沒有電影情節裏煽情的緊擁相泣，卻也沒有絲毫疏離感。壹切就如清水般自然流淌，不徐不疾，不慍不火。

把拔笑說：“妳們倆在馬來西亞二十幾年不曾碰面，現在居然在沒有任何計劃的情況下，在意大利聚成了？！”是的，我們一個在中（馬）一個在北（馬）。多年前雖曾經邀請老師參加我們的婚禮，奈何她有事沒能出席，之後約了幾次也不成行，有誰會料到這壹次千裏迢迢來相會呢？有時候發自內心的歡喜，總讓人不自覺流連忘返。像有意無意在心間種下的一棵樹，讓我們在平淡的日子裏有婆娑的綠意。這或許是日常瑣碎茍且裏觸手可及的壹方，也是小日子裏貼心的撫慰吧。

曾經相遇，曾經在彼此生命中光照相遇不就是壹種美麗的緣份嗎？誠如張愛玲所說：“於千萬人之中遇見妳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只是剛巧趕上了。而人世際間的緣分，總在生活中邂逅，又在生活中流失。緣來緣去，緣聚緣散，一切的不經意，都有著一股無形的力量推波助瀾，方能成就壹些美好與不盡美好的，不是嗎？

時光清淺，歲月嫣然。

繁華與落寂靜默交替，某種心情所承載的某段記憶，偶爾像個流麗而繁復的夢，似花般絢爛，亦似水般純澈。

不遲不早，不多不少；

相逢一笑，明日天涯，

而我們剛好趕上了，真好。